2012年是三年前启动的新医改的收官之年,围绕在政策层面的几个关键词都离不开控费,比如公立医院改革、药品零加成、基药目录。药监倒是在这一年提出了仿制药一致性评价,但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年中的“毒胶囊”事件。
这一年,国内医药创新力量还没有成型,也无从谈起资本寒冬这件事,因为“融资”在医药行业还是个很新颖的词汇。而各家传统药企,虽然没啥资金链上的压力,但在基药招标以降价为主的“安徽模式”之下,纷纷感慨:“这不是几百家医药企业死掉的问题,是整个改革成败的问题。”言外之意,当年新版基药目录对药企的影响不言而喻。
不过在这一年,中国创新药企信达刚刚拿到礼来的大分子代工订单;君实在张江的实验室正式开工,同样瞄准单抗药;而刚刚两岁的百济,虽然因为融资难,穷得“连几百块钱的试剂都舍不得买”,但是仍然坚持了下来,把帕米帕利的专利递交了国际申请。
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有人在行业周期底部做一些逆势扩张的事情。
十年后的今天,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医药一二级市场因为各种宏观微观的条件受到震荡;集采和医保控费的政策之下让不少企业改变策略;估值和营收双减之下,一些企业降薪、裁员、砍项目轮番上演……
但同样是在这样一个仍将持续的寒冬季节里,有一些公司却在纷纷扩建,逆势扩张。这其中,除了一些资金流稍微丰腴的公司(比如在新冠疫情里赚了大钱的CDMO和IVD),一些刚起步不久的biotech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们不惧估值的持续下行带来的资产贬值,也不担心负面政策的持续压缩造成的业务危机。无论头部同行代表有多惨,媒体里的风向如何吹,他们总能建立信心,在行业的寒冬里继续砥砺前行。
有人辞官归故乡,有人星夜赴考场。
任何一个行业,在每个混沌的时期,有隐退者,也有弄潮儿。
-01-
今年四月,曾经的License out明星、天境生物被曝正考虑卖身欧美制药巨头,引来一众唏嘘,虽然天境后面否认这一传言,后续的卖身确实也没有下文,但这种风吹草动在行业寒冬很容易草木皆兵。
拥有大把现金流的天境肯定没到卖身的地步,但是曾经加杠杆办厂的新兴生物药企业科望,却沦落到卖厂的地步。
作为“礼来系”的又一大手笔公司,科望在双抗和一些新靶点上都有些许成就,但也许是被寄予太高的期望,科望的步子迈的很快。成立不到一年,便上马12条管线,无论是自研还是BD都很激进。并且,产品还没出来,自己生产基地便开始搭建,在公司创立的第三年,便贷了1.5亿兴建中试生产厂房。
只是,一个行业下行就直接把这种急速推进的项目打回原形,曾经贷款建的厂,如今为CDMO头号玩家药明生物做了嫁衣。
科望的资产好歹有人接盘,不至于资金链断裂以至于公司运转不下去,同样是步子迈得快的迈博药业,在一场疫情之后,只能无奈宣告停工停产。
迈博的年龄也不大,走的是biosimilar路线,也许正是这种“偏保守”的产品策略,吸引到的也是三生制药这种偏传统的投资人。
迈博的研发策略很“保守”,但是运营策略却很激进,三个知名单抗的类似物临床同步一起推,领域从肿瘤到呼吸到自免,壁垒高战线长,这对临床团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2022年上海一场突如其来的大规模疫情,直接让base该地的迈博,吃了一记闷棍。
公告出来的都是上市公司,以及和上市公司业务有关联的,但据一位业内人士提及:“今年上海张江,疫情结束后,有不少既没上市又离上一轮融资还很远的双创公司,都游走在关厂的边缘。”
而对于药明这种,本身家底殷实,再加上新冠疫情期间承接大量疫苗和海外小分子药的生产订单,收购起业务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药明生物在国内各处收厂,药明康德在国内、爱尔兰和新加坡新建产能;凯莱英新掏了40亿扩张一体化实验室产能,目的很明显,要冲击药明的龙头地位;而张江也有临床前CRO公司,在扩建动物房。
不止是CRO公司,一些制药企业也在做逆势扩张的动作。比如君实,旗下的君拓生物在疫苗和抗感染领域推进很快,据称已经在上海拿地了;更不用提在去年完成三地上市的百济,不仅商业化团队扩张了一倍,海外的各种临床也是大把的开。
“辞官归乡”的都是因为现金流紧张,“星夜赴考”的都是兜里有钱。而这里的钱,有的是自己赚的,有的是向资本市场要的。
拿君实来讲,在新冠业务取得阶段性成就之后,很快启动了A股近40亿的定增,刚刚过会,即将进入询价阶段。百济在去年就在科创板融资两百亿现金,这笔钱据测算能续命到2026年。即使是药明、凯莱英之类,也都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多次向资本市场伸手,才有了今天成熟而稳定的盈利业务。
所以,同样是帮助公司逆境扩张,有时候一个能到处拉资源的CEO,和会赚钱的业务负责人相比,作用一样大。
断臂求生是一种应对行业下行策略,能减缓环境恶化带来的冲击。而逆势扩张,尤其是在自身体量不足的情况下加杠杆去做,是一种极端的经营策略,要么快速脱颖而出,要么加速走向灭亡。
-02-
中国创新药很神奇的一点在于,因为大多是me-too,所以几乎没有临床失败的项目,这也引来一种不是太好的风气:创新药下半场,大家都在比拼自家管线的丰度,谁的管线列表拉出来长谁牛逼,哪怕其中有95%都是临床前。
但随着这两年,先是海外的临床数据直接收到对方监管的“好人卡”,后来以百奥泰为代表的企业,宣布“国内的临床也会失败”,大家才意识到,产品不是写进管线列表里就能变成估值、变成真金白银的。
创新药,是一个真正九死一生的行业。
于是,在今年行业景气度进一步下行之后,不少药企也开始收缩管线了。
早在今年上半年,高举高打的三叶草生物传出要精简管线,砍掉了三个肿瘤项目;疫苗公司沃森,暂停了重组EV71疫苗的研发,这对产品为王的疫苗公司是一个不小的挫伤;再鼎医药半年报披露,其暂停了两款新药的临床,理由是需要提高资金利用效率;后面,老大哥恒瑞中报披露后,也在电话会上提到有一些临床项目需要暂停。
这一轮刹车之后,中国的创新药新势力们,大概也能更清楚地看到创新药的残酷性,未来决策也会更趋于理性。
当然,也有在加码投入的。
除了上面提到的君实和百济,今年有不少企业借助新冠项目切入疫苗和抗感染领域,比如丽珠,比如先声。还有像长春高新一样的“土豪”,今年新布局了不少制药项目。再比如老牌医药公司华东,除了在医美项目上买买买,今年还新收购了两个ADC产品。
上海张江有一家叫和元生物的基因治疗公司,最近加快了临港的生产基地建设,这在一众收缩的趋势下,显得格外违和。
除了CGT领域的景气度仍在之外,一位负责园区的人提到:“上海市希望创新药企改建和挂牌的速度加快,因为需要能快速看见成效。企业如果慢了,政府会倒逼着你加快进度。”
这背后是创新药这么多年,作为政策的落地方——地方政府园区——也希望医药企业能够更快的有东西出来,此前因为基础薄弱,“十年十个亿”换一个产品的故事还能勉强接受,如今地方政府的耐心也开始变得缺少起来。
因此,前面科望卖厂,CDMO接盘,也是地方政府园区所喜闻乐见的。因为相比于研发周期长的创新药,CDMO规模大,产值高,周期快。无论哪一个数字,都是政府的汇报ppt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像云顶新耀、欧康维视这类背后明显有“推手”的公司,这一轮下行周期反倒过得很从容,毕竟有资金撑腰。还有类似于科伦博泰、石药的子公司、轩竹(四环)、博安(绿叶)等等,因为背后有大的母公司撑腰,所以日子也还算好。
还有一类有着“另类靠山”的公司,比如背靠新基的德琪(除了一众高管悉数来自于新基的研发团队,新基本身还是德琪的大股东),在国内临床没啥进展,海外好消息不断。也许这种“东方不亮西方亮”引得投资人不满,德琪的股价一路滑向谷底。
反倒是“靠山”接连出事的迪哲药业(迪哲脱胎于原阿斯利康中国研发中心,如今阿斯利康也是其大股东之一),旗下舒沃替尼捷报频传,直指阿斯利康的三代EGFR,引来一路二级市场的拥趸,股价走势成了今年biotech最特立独行的那一个。
不过,股东方有没有钱和实力,跟公司本身愿不愿意进取是两码事,到底是求稳,还是激进,更多取决于这个项目团队的风格和执行力。
但同样考验的,则是创始人和高管团队对整个中国医药行业趋势的一个把握。
-03-
9月29日,国家药监局官网挂了一则通知,宣布药品注册费用可以延缓上缴。
一款药品/器械,分境内/境外、仿制还是创新、临床还是NDA……各种类目费用从1万到60万不等,但都是一次性的,和动辄几个亿的临床以及临床前开发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虽然药监的这个通知,对新药的研发起到的降本作用微乎其微,但是也在传递一个信号:顶层设计也能体谅到行业的寒冬时节。
政策的初衷并不是要消灭掉这个行业。
拿这次脊柱集采来讲,首先是整体降幅在61%,最关键是各家报量企业之间价差不大,避免了恶性杀价带来的多输局面;其次集采一开始设置便为了引导参与企业“按实力集采、人人有份”的规则,来让集采真正起到避免中间商、优化供给的初衷。
集采越来越趋于常态化,之所以要进行下去,一来是医保资金确实存在供需问题,需要提前布局;二来从(顶层拿到手的)全国范围数据来看,中间商确实存在一些不合理费用,能用行政手段解决掉符合整个系统的良性运转。
但是,中国医疗支出在上升,集采这一块压缩出来的钱,在向其它新的领域慢慢流入。整个体系的总量在涨,这也符合医药十四五规划里对医药工业每年8%增长的一个趋势。
医保的逻辑也一样。
虽然每年医保谈判都有各种花式砍价,砍出来新的降价幅度,但从近两年医保谈判来看,整体降幅确实趋于愈来愈温和的情况。而另一边,医保带来的创新药加速放量的确客观存在。只是,不是原来大家所期待的那种“美国式”的销量。
来源:天风证券
只是在一个整体偏收紧的宏观环境里,明显的利好容易被忽视,但很小的利空却很快被放大。
重要的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们,能够坚守初心,继续前行。
-04-
有人辞官归故乡,有人星夜赴考场。这句话出自于《儒林外史》,作者叫吴敬梓。
本土医药行业里,有一位叫吴劲梓的人,是“外企人才回流”浪潮里的第一批创业者,张江药谷的“早期客户”,也是港股18A板块第一家公司——歌礼制药的创始人。
歌礼作为未盈利的生物医药公司,登陆资本市场最早,挨的跌也最多,从上市第一天开始,便一直陷入跌跌不休的循环。
作为起步不算晚的创新药公司,歌礼的命似乎并不太好,核心丙肝产品刚出来便有三家耕耘多年的外企同台竞争,在2019年的医保谈判里,直接因为错失目录丢掉市场。
但歌礼,很快在NASH领域又找到一条新的可耕耘的路。而今年,歌礼也尝试往新冠口服药方向发力,一度还引起股价的小高潮。
创新药行业有起有落,但创新药的开发在任何时候都是九死一生,这是所有从业者一踏进这个行业就该铭记的铁律,也是这个行业的运行核心所在——因为壁垒高、风险大,所以价值才高。
创新药在任何时候,都需要整个核心团队扫平一切障碍砥砺前行,而不是一直要政策、要资本、要土地。
当然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一家公司一开始,其实就是奔着产业和人才红利,快速变一波现,然后套现走人——这是资本游戏玩家,而不是我们讨论的创新药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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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服固体制剂作为临床应用非常广泛的剂型之一,其传统生产模式存在产尘量大、生产暴露环节众多以及工序复杂等特点。因此,在生产 OEB4-5 级标准的口服固体制剂时,面临的挑战是多方面的。本文从车间建设的角度出发,探讨了针对高毒性或高活性等固体制剂生产所需采取的技术手段与措施。
作者:卞强、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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