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化学工厂,到“宇宙第一大药厂”、“新冠最大赢家”,100多年来辉瑞一直是行业的弄潮儿。被戏称为“宇宙第一大药厂”的辉瑞,在全球医药领域一直名列前茅。驱虫塔糖、青霉素、土霉素、伟哥……这些在人类生活中,举足轻重的大单品都出自它之手。
辉瑞与BioNTech合作开发的新冠mRNA疫苗Comirnaty,该产品2021年销售额为369亿美元,创下药品首年上市销售的记录,也帮助辉瑞的制药业务在2021年重回全球第一。
辉瑞的发家史,就是现代制药业的缩影,也折射出今天大型药企的关键难题。
我们一起来看看辉瑞170余年的沉浮史吧。
脱离
1848年,一对德国表兄弟,揣着2500美金和对自由冒险的向往,来到了美国,开启了他们的“淘金梦”。
表哥查尔斯·厄哈特跟叔叔学了做糖果的手艺。表弟查尔斯·辉瑞跟父亲要了启动资金,药剂师学徒的经历,还让他掌握了些化学知识。他们经过对市场的调查,认为制造当时美国不生产的特种化学品是个好机会。
彼时美国西部资源充沛,但卫生条件和饮食习惯差,许多人饱受蛔虫病折磨。但驱虫药山道年(santonin)难以下咽的味道,让患者很痛苦。两人开始着手解决这个痛点,他们用甜味盖住了山道年的苦味,宝塔糖问世了。
此药一出就非常畅销,两兄弟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首战告捷,他们踏上了化学品制作的征途。
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打响,止痛药、解毒剂、防腐剂的需求与日俱增。辉瑞的公司通过为北方军队提供物品,获得了空前的发展。1868年,公司迁到了曼哈顿华尔街区,以适应日益扩大的规模。
1876年,在美国首届费城世界博览会上,辉瑞被授予博览会最高荣誉奖,他跟发明电话的贝尔及爱迪生一样熠熠生辉。
1900年,76岁的辉瑞有些力不从心,他的三个儿子对经营公司毫无兴趣,但他还是把公司交给了大儿子。谁料爱好打猎、赛马的大儿子,执掌公司短短2年,就因为失败的房地产投资亏了200万美元。
辉瑞认清了现实:单靠家族管理,公司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慎重的寻找,一个叫约翰·安德森的中年人进入了他的视线。1871年,16岁的安德森在公司负责扫地、打水。两年后,勤奋好学的他,成为了辉瑞公司的一名业务员。1882年,业务能力突出的他,成为了辉瑞公司在纽约之外唯一的办事处——芝加哥办事处的负责人。
1905年,辉瑞用幼子埃米尔·辉瑞替换了长子做董事长,然后让安德森担任公司CEO,给予他1%的公司股权(3个儿子每人33%)和25%的公司利润分成作为酬劳。做完这个决定后,辉瑞便撒手人寰。
1910年,在安德森的提议下,他与辉瑞的3个儿子平分股权,拿到了25%的股份。他对公司力挽狂澜的作用,随着一战的爆发凸显出来。
彼时的辉瑞公司,通过供给食品饮料、制药和纺织业柠檬酸获利。当时生产柠檬酸的柠檬主要来自意大利,但一战爆发后,海上封锁和意大利柠檬种植商的卡特尔协议(垄断联盟),让辉瑞的原料供应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好在安德森早就意识到,过于依赖原料进口的弊端。
一战前,他建立的实验室,研究出了以黑面包霉菌新型发酵工艺生产柠檬酸的方法。一战原料告急时,他果断更换了工厂所有设备,改用新工艺生产。
1923年,辉瑞彻底摆脱了欧洲柑橘种植商的限制,成为美国最大的柠檬酸生产厂商。1929年,它几乎垄断了市面上所有的柠檬酸生产,规模高达千万磅。
1929年1月,新任贤能威廉·厄哈特接任安德森成为董事长,埃米尔·辉瑞担任总经理,安德森的儿子小安德森成为副总经理。但很快辉瑞就迎来如火山爆发般的战后经济大萧条。
1931年,公司的销售额下降了27%,净收入下降了58%,很快工资发放就成为问题。为了渡过难关,埃米尔·辉瑞自掏腰包,捐出了25万美元巨款,保住了所有生产队伍。
此后辉瑞公司通过用磨柱石(molasses)替代蔗糖生产柠檬酸省下了数百万美元,还通过大规模量产葡萄糖酸,成功熬过了大萧条。1936年,辉瑞成为世界领先的发酵化学公司,在葡萄糖酸和柠檬酸生产的技术经验上,开始大规模量产维生素C。
1940年7月,厄哈特逝于董事长任上。次年小安德森成为总裁兼董事长,他开启了辉瑞一个崭新的时代。
继任后,他说服董事会允许辉瑞的员工购买公司股票。1942年6月22日,随着辉瑞成功上市,小安德森完成了辉瑞公司从家族企业向公众公司的转化。
1942年秋,辉瑞应美国政府号召,与默克、施贵宝等公司一起研究量产青霉素,但辉瑞投入了一年多,依然没有进展。公司曾研发出柠檬酸的科研人员,提出了采用生产柠檬酸的“深罐发酵”思路。
但发酵设备投入巨大,公司一时犯了愁。为了快速实现量产,全体员工竟押上自己持有的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辉瑞股票,买下公司附近一座闲置的制冰厂,并以预计产量的6倍生产出了青霉素。
1944年诺曼底登陆一战,美军伤亡巨大,抢救伤员的青霉素90%都来自辉瑞。二战期间,辉瑞提供了盟军一半以上的青霉素,且产量和质量无人能敌。
辉煌
二战结束后,美国政府放开了对青霉素的管制,允许青霉素民用化。为了提供青霉素的产能,辉瑞于1946年买下了二战时期的旧造船厂。随后几年,辉瑞的青霉素产量达到美国的85%,是全世界的一半,也为辉瑞赚到一大桶金。
由于青霉素没有专利,市场很快迎来激烈竞争,青霉素的价格迅速下滑。辉瑞开始寻找一款属于自己的抗生素。经过多次试验,1949年,辉瑞发现了一种广谱抗生素——Terramycin(土霉素),根据当时的证据证明土霉素可对100种疾病有效。这也是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辉瑞品牌药物(贴有pfizer标签)。
1950年,土霉素获FDA批准上市。两年间土霉素销售额就达到4500万美元。在随后十几年里,土霉素为辉瑞带来大约5亿美元的销售收入。辉瑞之后又推出四环素等抗生素。
20世纪下半叶,美国政府开始对药价进行限制,辉瑞担忧自身作为一家制药公司的前景,开启了多元化之路。其业务涉及到日用品、化妆品、香水、石油、金属材料甚至宠物用品等。从长远来看,多元化避免了辉瑞被竞争者并购的命运,对其发展有重要意义。但是多元化带来的另一个后果就是,药物研发管线进展乏力。
1972年,辉瑞新任CEO Edward Pratt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开始砍掉不赚钱的业务,将公司资源集中于制药行业上,研发费用也从销售收入的5%增加至20%。
研发费用增加后,辉瑞迎来了多款重磅药物。1982年,解热镇痛药Feldene(吡罗昔康)问世,成为当时全世界销量最大的处方消炎药,也是辉瑞首个年销售额达到10亿美元的产品。除了Feldene外,辉瑞还推出了高血压药物Minipress(哌唑嗪)、抗真菌药物Diflucan(氟康唑)、糖尿病药物Glucotrol(格列吡嗪)、抗生素Unasyn (氨苄西林舒巴坦)等。这些产品为辉瑞带来了巨大的销售收入。
尝到制药甜头的辉瑞,从1990年开始,先后剥离了柠檬酸、化学品等业务,开始专注于创新药研发。1992年,辉瑞推出了降压药Norvasc(络活喜,氨氯地平),1999年其销售额达到37.95亿美元。1998年,辉瑞推出了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的药物Viagra(万艾可,伟哥),这款本用于心血管疾病治疗的药物,却意外因其在改善阳痿方面的作用一举走红。1998年底,万艾可已经登陆了40个国家,同年营收达到232亿美元。据统计,在当时全世界每秒钟就有四粒万艾可被患者服用。20多年来,万艾可一直是辉瑞的稳定收入来源。
并购
80年代以来,制药的内外部环境急剧变化,研发的风险和难度飙升。
人类疾病的复杂性,提高了新药研制的成本跟周期,但产品要上市却困难重重。新药研发周期一般在10-15年,费用从1975年的1.38亿美元上升至2000年8.02亿美元,且在继续飙升。但能获得FDA批准的新药不断刷新历史新低。
即便成功上市,10个上市的新药,平均只有3个能收回研发成本。美国的专利政策让新处方药的有效专利时间变短,医疗成本压力下药品定价趋于严格,进一步压缩了利润空间。
辉瑞也难逃厄运,90年代以来,虽然投资数十亿美元搞研发,但除了抗高血压药物络活喜、抗抑郁剂郁乐复外,并没有超级重磅药出现。1994年,辉瑞在全美制药排名第六,落后于德国的赫切斯特、拜耳、英国的葛兰素和瑞士的罗氏。
但它依然没有停止研发。1998年,万艾可(伟哥)上市,这个蓝色小药丸获得空前成功。据统计,在全世界,每秒钟就有4粒伟哥被患者服用。伟哥的成功,为它积累了巨大财富,成为此后其征战沙场的底气。
同时,辉瑞选择利用销售优势,弥补研发风险。90年代初,它推出的抗生素希舒美,是1988年由克罗地亚的Sour Pliva公司研发的。Sour Pliva将该药品的全球生产和市场开发权,转让给了辉瑞。因为辉瑞几乎无人能敌的销售能力,甚至能让产品后来居上。
辉瑞与150多家公司发展了战略合作。1997年,它又与研究机构和其它制药公司建立20多个联盟,共同开发销售合资药物研究,以辉瑞的销售能力为基点,帮助其它药企获得更大利益。
辉瑞雄厚的营销网络,缔造了它敏锐的市场嗅觉,自己没有拳头产品,并购就成了走捷径的首选。
90年代后期,辉瑞盯上了降脂药立普妥,它坚信自己能让它更好。公司豪掷18.38亿美元,终止了其研发公司华纳·兰伯特和美国家用产品公司的合并。2000年,它斥资900亿美元,将华纳·兰伯特收入麾下。
虽然价格高昂,但立普妥竟然成为辉瑞走到制药业世界之巅的催化剂。
依靠强大的渠道控制力,辉瑞说服FDA同意其将立普妥与美降之(默克公司1987年生产的降脂药)的对比实验结果,列在立普妥的说明书里。显而易见的药效对比,极具说服力。
为了对医生进行“饱和式攻击”,辉瑞任命了两支队伍推广立普妥,一方面用内部赛马提升战斗力,另一方面增加医生与药的接触频率。
1999年,立普妥营收达到37.95亿美元,2001年又被提升到64.49亿美元,成为全球最畅销的处方药。2004年其销售额达到108.62亿美元,成为全球首个单只销售破百亿的产品。
立普妥一个药品,贡献了辉瑞两成营收,帮助公司成为美国第一,世界第二的制药企业。
低谷
进入21世纪,看似顺风顺水的辉瑞,却面临诸多严峻挑战,研发上青黄不接,公司营收每况愈下。2004-2008年,其营收分别为525.16亿美元、512.98亿美元、483.7亿美元、484.2亿美元、482.96亿美元。
更糟糕的是,“摇钱树”立普妥的专利,2010年3月将到期,彼时该药营收可能会锐减四成。企图接替它的新药托彻普,由于死亡率高于预期,没问世就夭折了。没有内部生长能力,就只能继续靠外部并购。
曾经的竞争对手惠氏进入了它的视野。2008年,惠氏公司的抗抑郁药物宜诺斯、肠胃病药物泮托拉唑,销售额分别为39亿美元和27亿美元,全球销量最高的疫苗“沛儿”、处方药“恩利”也是其产品。它有在研药品64个,临床三期和注册阶段的药品18个,在研疫苗6个和27个生物制品。
2009年,辉瑞斥资680亿美元并购惠氏,成为全球第一的药企。彼时辉瑞和惠氏的销售额分别是483亿美元和230亿美元。并购后,辉瑞从化学药巨头转型为生物制药领域巨头,终于补上了落后了近20年的功课,也为此后辉瑞在新冠疫苗上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破局
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辉瑞迎来了重回榜首的机会。2020年12月,辉瑞、BioNTech合作研制的mRNA疫苗Comirnaty成为在英美等国首个获批的SARS-CoV-2 疫苗。据Pharm Exec Top 50名单显示,按照2021年度处方药业务销售收入排名,辉瑞以720.43亿美元销售收入强势回归名单榜首。其2021年总营收较2020年猛增92%,主要归功于Comirnaty疫苗收入。2021年,Comirnaty生产量超30亿剂,总销售额高达368亿美元。截止目前,Comirnaty已在美国和欧洲国家接种超过10亿剂,预计到2022年底这款疫苗的总销售额将超过700亿美元。Comirnaty疫苗在帮助无数人免受新冠侵害的同时,也帮助辉瑞一转营收颓势。
与此同时,辉瑞的小分子新冠口服药Paxlovid也开始发力。Paxlovid是由3CL蛋白酶抑制剂nirmatrelvir与低剂量利托那韦(ritonavir)组成的复方制剂,于2021年12月22日获FDA批准,用于12岁以上且体重至少为 40 公斤的人群。Paxlovid 已在国内紧急获批并纳入医保。根据Evaluate Vantage近期发布的《Vantage Preview Report 2023》显示,Paxlovid营收首次进入全球畅销药TOP10,并处于TOP4位置。
目前,辉瑞仍在持续发力推进Comirnaty 加强针、低年龄层人群的拓展应用等。在此之外,他们还开发了针对BA.4/BA.5的二价候选疫苗,以不断增强抗击变异株的能力。今年下半年,辉瑞还启动了泛SARS-CoV-2候选疫苗的概念验证临床研究。
新冠疫情下,辉瑞凭借抗新冠产品带来的巨大现金回报,重新找回昔日“宇宙药厂”的荣光。
在辉瑞170多年的企业历史中,它经历过辉煌也体验过低谷。从其跌宕起伏的发展史来看,辉瑞之所以成长为制药巨头,除了与其能够完美整合并购资源外,更重要的是始终保持着创新研发活力。自2000年以来,辉瑞累积研发投入超1332亿美元,现今仍有104个项目临床在研。另外,辉瑞领导层具有敏锐的洞察力,能够清晰看见企业发展的方向,同时借助外部力量来强化自身的业务能力。未来,新冠疫情终将过去,新冠相关业务收入不可避免会受到影响。届时,辉瑞又将如何进行资产优化以及迸发出怎样的研发活力呢?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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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是制造业的命脉,成本占比日益凸显。它不仅是制造业运营的核心,更直接影响着企业的成本与环境的负担。为了降低运营成本、提升经济效益,并实现可持续绿色发展,企业迫切需要降低能源消耗,推进能源管理工作。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在提高组织能源效率和加强碳排放控制这些关键领域加大努力,不仅能应对气候变化挑战,还能为公众健康和经济发展带来长远的益处,预计每年可节省成本超过 3.2 万亿美元。
作者:鲍德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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