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可能都看过这样的小广告:高价收药。这些广告在医院附近出现的最多,在居住密集的小区门口也有发现。大家看到它一定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是谁在收这些药?这些药收上去又会流到哪里去呢?
近日,记者随意准备了一些藿香正气、黄连素等药品,照着捡到纸片上的联系方式约了一个收药的人见面。
药贩子说只收治疗糖尿病、高血压、降血脂、胃病之类的药。当记者问到为什么只要这几类药?对方说因为这几类药市场需求量大,好卖。同时他还强调,只收近期从医院开出来没开封的新药,都是用医保卡从医院开出来的。
记者又拿着药约了另一个药贩子,他的说法和刚刚那个药贩子相同,也是收购新近从医院开出来的治疗高血压、糖尿病等常见病的药。
记者又询问了多个药贩子发现,这些人并没有药品经营的相关资质,但都专门干着街头收药的非法买卖,收购的药品种类也大致相同。当记者问到收药用来干嘛,他们只说是要往出卖,至于卖给谁、干什么用就不肯明说了,那么这些街头收的药最终到底去了哪里呢?近日,上海警方拍摄到了这样一些画面,一些可疑人员尾随拎着药袋从医院出来的老年人,到医院附近或者菜市场等地与他们进行交易。
这些可疑人员从老年人手里买到的都是刚刚从医院开出的医保药品,平均每天都能收购五六个大袋药。
没多久侦查员就发现了一个可疑车辆,这辆车隔几天就会来到其中一个可疑人员张振中放药的地方将几个装有药品的纸箱放到车上拉走,根据车子的牌照,警方很快了解到车主名叫邵元龙。是向张振中收药的上家。
警方确认,邵元龙的下家多达十几个,遍布上海多个区域。邵元龙每次出门都会拉回满满一车药,将其存放在离他居住的地方不远的一处出租房里。可奇怪的是邵元龙在上海也没有经营药店,那么他收来这么多药去哪了呢?
经过侦查,邵元龙收来的药大部分寄往四川成都的一家药业公司,收件人名叫李福祥。至此,这条收药倒药的利益链条已经清晰。今年2月底,警方对邵元龙、李福祥等20余名涉案人员实施抓捕。
据犯罪嫌疑人邵元龙交代,去年年初,他在四川某药品批发市场认识了药贩子李福祥,两人商定由邵元龙在上海收购医保药品后卖给李福祥,此后邵元龙又在上海联系了张振中等多个药贩子帮自己收药。张振中等人平时以四五十元的价格收购市场价100元左右的药品,在每盒加价一到五元卖给上家邵元龙,邵元龙再酌情加价卖给李福祥,在短短的一年间,他们之间的交易额达到两千多万。
这些药基本都是以半价甚至是更低的价钱收购的,因此流失掉的医保药品价值远远不只这些。在我国,药品属于特许经营的商品,对经营者有着严格的要求。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第十四条,只有取得《药品经营许可证》才能经营药品。而像邵元龙、张振中这样的涉案人员均不具备经营药品的相关资质,他们非法收购的药品一是流向地下的诊所,国家药监部门对药品批发企业的销售有严格规定,它只能向有证单位供货,地下诊所是没有证的医疗机构,拿不到货;第二种情况就是漂白,所谓漂白,就是让这些违法收购的药物获得正规药品的身份。
犯罪嫌疑人李福祥交代,在四川成都的某一个粮油市场里面有一个正规的药业公司,每年花六千块租金租借了一个办公场所。他回收的这些医保药品全部由这个药业公司进行出售,卖给当地的一些正规医院和药房。
在我国明确规定药品的经营企业和医疗机构必须从有《药品生产许可证》、《药品经营许可证》的企业购进药品,因此那些不明来历的药品本不可能进入正规的药店和医院。然而李福祥在正规药品公司租借一个五平方米的铺位,就可以在没有任何证照和手续的情况下挂靠正规公司,以这个公司的名义买药。这些回收的医保药品就这样再次流进正规的医院和药房。
虽然收购上来的都是正规医院的保质期内药品,但药品尤其是针剂类的药品为了保证药效,通常对储存的温度和湿度都有严格要求,这些药品在这些不法商贩手里流通的过程中,保存条件非常简陋,有的就放在出租房的床底下,温度湿度都不符合要求。
在警方收缴的药品中,记者还看到了糖尿病人都会用到的注射剂。这样的针剂类药品,明确规定要冷藏保存。
经过这样储存的药品,即使是正规药,质量也得不到任何保障。
失去安全性和有效性的药品再次流回医院,对病人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而警方在后期走访中发现,这些卖药的老年人并非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违法,那么他们为什么还是愿意冒险倒卖药品呢?
据药贩子说一个人一年能以这种方式就能套现七八千块,这也就意味着一年从一个套保人的身上流失的医保基金就有一万四五,而以这样的方式套取现金的人并不少见,可想而知每年流失掉的医保基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因为医保基金涉及每个参保人员,损失掉的是大家的钱,这不仅破坏了医保基金的秩序,也损害了其他参保人员的利益。
利用医保为百姓设定的低廉价格倒卖药品、赚取差价,收药的是在挖社保制度的墙角,卖药的同样是在损公肥私。它们伤害了公共利益,侵犯了公民的基本权益,这无异于谋财害命、饮鸩止渴,都注定要受社会的谴责和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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